在遙遠(yuǎn)的過去,一些為了躲避災(zāi)荒和苛捐雜稅而被迫背井離鄉(xiāng)的流民,來到了這片森林。
這只流民隊伍的領(lǐng)袖,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他曾經(jīng)是一個片區(qū)的管事,旱災(zāi)到來的第二年,是他主動帶著剩下的居民出走的,五百人口的區(qū)片,走的時候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就算是身為領(lǐng)袖的大叔,臨走的時候,能帶走的也只有一個小小的包袱和一個十來歲的女兒而已。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進(jìn)入森林的計劃是這個大叔定下的,相比于由石塊磚瓦堆砌的人類城鎮(zhèn),巨蛇、毒蟲和野獸是這里的主人。
正因為如此,這里是那些割據(jù)一方的領(lǐng)主和手握金筆的判官的禁區(qū)。野獸傷人,終究只是為了果腹或者自保,或是滿足了也就離去了,可人要是傷起人來,那可沒有盡頭。
流民們知道這些,也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即使在這里遭遇何種危險,也沒有人抱怨。
那些流民不知道在這里迷途了多久,犧牲了多少人,才終于在森林中尋覓到一片世外桃源,那是一塊草地,足有一個小城鎮(zhèn)那么大。
這里的灌木茂密,野果和蘑菇分部也比其他地方密集,還有一條清冽的小溪。更重要的是別處隨處可見的食肉的巨熊,傷人的野豬,這里幾乎都沒有,猶如是神明贈送給這些窮苦之人的禮物一般。
那些人原地跪謝了上天的饋贈,然后在此安定下來。他們在溪邊開墾耕地,播種帶來的作物。
砍倒周遭的樹木,建立新的房屋。搜集黃麻,制作衣物。
日子就如此安穩(wěn)下來。漸漸地,這些人的臉上有了少見的希望。
大叔的女兒還是個孩子,小孩子心性,壞事自然忘得快,再加上也愛玩。平時在溪邊的草地上,在耕地附近的泥坑里,都常能聽到她銀鈴一般的笑聲。
聽的久了,這些從厄運中狼狽爬出的人也終于復(fù)習(xí)回了笑容。
但正如古經(jīng)所說,命運贈與的禮物,都在暗處標(biāo)好了價格。
起先只是幾個村民說夜里狩獵的時候遇到了怪異的生物,他們的外觀有點像人類,但是眼睛卻發(fā)散著肉食動物的綠光。
后來,村里有人在白天去河邊取水的時候遭遇到了襲擊,具他所說,對方是一群狼人,有著灰狼一般的爪和牙。
那場事件之后,盤踞于此地的灰狼族正式像村莊伸出了魔爪。逼迫那些村民立刻離開,但是那些人在這將近一年的安穩(wěn)日子中,有的已經(jīng)生了孩子,有的已經(jīng)把所有帶來的作物都播種了,而且,也都怕過回以前的日子,所以最后,村長硬著頭皮去找了灰狼族族長,以每年獻(xiàn)祭一個孩童為代價,讓他們得以留駐此地。
而第一個被獻(xiàn)祭的,就是村長,那位大叔的女兒。那個最愛笑的小姑娘,是村長本人送過去的。
如同以后的祭品一樣,村民再也沒見過她。
......
“外婆,我來了?!?/p>
這一夜的天氣屬實不好,傍晚的時候就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太陽一落山,雨勢就更大了,還夾雜著雷聲,讓每一個睡夢中的人承受著聽覺上的雙重打擊。
但也正是這樣的天氣讓四糸乃得以溜出。
外婆去世以后,她還是被村民發(fā)現(xiàn),并最終被交給了現(xiàn)任的村長領(lǐng)養(yǎng)。
現(xiàn)在的村長是個外表看上去還很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四糸乃記得自己小時候似乎曾經(jīng)見過她,那時候她才中年,是一個典型的家庭主婦,為人很和善,會烤小點心,會織很漂亮的手帕,她很喜歡和小孩子玩,但卻沒有自己的孩子。
但不知為什么,如今的她性情大變。
她要求四糸乃必須做好的清掃、煮飯等工作,四糸乃盡管很上心,但總是不能讓她滿意,每每她要發(fā)火,和平日里那個柔聲細(xì)語的與村民交流的她判若兩人。
“人都有兩面性呢,也許她只是裝作很溫柔的樣子哦?!迸紶栍袡C會說話的四糸奈總是如此吐槽她。
而對于家務(wù),四糸乃其實不太在意,只是村長大娘也嚴(yán)令禁止她外出,這就讓四糸乃有些接受不了。
她好幾處說想到村外,看看外婆的墳?zāi)?,卻都被否決,理由是“小孩子不要亂想那些事情?!?/p>
顯然,她這樣說服不了四糸乃,不然,四糸乃不會趁著如此的雨夜偷偷逃出來。
“外婆,別怕,沒事了。”四糸乃將一把小傘罩在了那成色很新的墓碑上。這把傘是她在村長大娘家的雜物室的角落里找到的,當(dāng)時它已經(jīng)壞到不成樣子了,想必村長大娘也是不要了,才仍在角落的,四糸乃拿來,用一些找到的邊角料修了幾天,才算有了模樣,傘柄斷裂的地方,粘好后用絲巾打上了蝴蝶結(jié),傘面的破洞被用盡可能好看的布料補上了,為了防水四糸乃往上涂了一些油,如此看來倒有些精致。
村長大娘沒有起夜的習(xí)慣,但四糸乃也知道自己呆不久,畢竟這個時代還沒有手表這種東西,她不知道時間,萬一被發(fā)現(xiàn)外出了,以后就更不可能出門了。而四糸乃之所以選今天出門,除了靠雨聲掩蓋腳步和開門聲以外,也是因為她知道外婆怕打雷。
之前外婆還活著的時候,每次雷雨天,每次雷聲響起,她都會渾身顫抖。據(jù)說這是因為當(dāng)年送走四糸乃母親的時候,就是在一個雷雨天,她從此就留下了心理陰影。所以之前雷雨天的時候,四糸乃就握著外婆的手,直到她睡著。而今天,她也要陪著外婆。
“阿嚏?!毙⌒〉膫阏肿×送馄诺哪贡?,就幾乎罩不住四糸乃了,雨夜的天氣,實在有些涼,但四糸乃也不愿意拉回傘面,只是一次次的拉著自己早已濕透的衣角。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雨聲還在,身上被雨點砸到的感覺卻消失了,四糸乃回過頭,身后站著一個熟悉的家伙。
狼耳士道不知從哪弄來了一個巨大的荷葉,舉過頭頂為兩人擋住了雨,見四糸乃看到自己,他頭頂?shù)墨F耳垂下來了一下:“人類不能碰到很多水,會生病?!?/p>
“士道先...生”看到士道的四糸乃在交出對方名字的一瞬間,腦海中卻突然響起這段時間以來自己被村長大娘要求讀完的那本筆記中,關(guān)于這個村莊的過去以及灰狼族的故事,她眼中的喜悅瞬間如被暴雪覆蓋的火苗一般消逝。
“你怎么了?”獸耳士道不太理解她的反應(yīng),但能看出她情緒的變化。
“沒...沒事...”四糸乃搪塞著,見狀士道微微側(cè)過頭,看到了四糸乃身旁的墳?zāi)?,灰狼族和人類一樣,會為親屬的逝去而悲傷,也會讓死者魂歸土中,所以他看到那個土堆,便知道這小姑娘想必也是心情不好,索性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士道先生?。俊彼聂槟艘粫r沒反應(yīng)過來對方的行為,只是感覺身邊一陣騷動,再一細(xì)看,就是士道幾乎和自己平齊的臉。
“沒事,我也只是想坐會?!?/p>
“我是想說...你的尾巴!”
四糸乃用手一指,士道才看到自己身后濕了一片,他和四糸乃一樣,都在把遮雨的東西盡可能遞到別人頭上,自己自然就淋濕了。
獸耳士道繼續(xù)舉著荷葉,然后如小狗一樣弓著腰擺了擺下半身,甩干尾巴后,讓它盤在腰間,這才重新蹲了下來。
他今夜,也是溜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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