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空氣,呼吸都是甜的!”8月6日晚上11點,剛剛從邊境口岸回國的秦飛(化名)和呂明(化名)在云南西雙版納機場,激動地等待飛往昆明的航班。
(資料圖)
過去3年,他們在境外詐騙窩點的經(jīng)歷猶如現(xiàn)實版《孤注一擲》,有些場景甚至比電影情節(jié)更加殘酷。他們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記者近日對其進行了采訪。
受高薪誘惑誤入歧途
“工資很不錯,來了就有賺?!?020年8月,來自浙江永嘉山區(qū)的秦飛和同村的呂明通過網(wǎng)友“劉總”得知在東南亞某地當(dāng)飯店服務(wù)員的待遇相當(dāng)不錯,既無學(xué)歷又無一技之長的兩人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告別親朋,前往異國。
抵達目的地后,兩人的護照被“劉總”沒收,而所謂的“飯店”其實是一幢裝修簡陋的辦公大樓,門口有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把守,秦飛和呂明意識到自己被關(guān)進了一座“詐騙園區(qū)”。
當(dāng)兩人提出想離開時,“劉總”換了一副嘴臉,“要么完成業(yè)績再走,要么讓你們家里人交贖金”??粗鴥瓷駩荷返墓芾砣藛T,兩人默不作聲,只能跟著他們來到員工宿舍。
“那里的宿舍簡直不是人住的,又臭又惡心。”秦飛說,十幾平方米的員工宿舍住了十幾個人,不是睡地上,就是睡木板。
更讓秦飛絕望的是飲食,“在那邊的3年里,我沒有吃過一頓正常的飯,那里的伙食甚至不如我們村的豬食”。
“我們做的項目其實就是‘殺豬盤’,先冒充‘白富美’和‘高富帥’在網(wǎng)絡(luò)上尋找目標(biāo)談戀愛,然后用內(nèi)幕消息引誘他們投資或者賭博?!眲偟健霸p騙園區(qū)”的第一天,秦飛和呂明就被要求學(xué)習(xí)劇本話術(shù),并用手機在社交軟件上尋找潛在目標(biāo)。
一個大辦公室里,坐著20多個人,每個人都操控著十幾臺手機,秦飛和呂明使用的賬號通常是被包裝好的“白富美”。
“如果對方要求語音或者視頻通話,公司馬上就會叫女模特過來應(yīng)付。”呂明說,為了讓受害人徹底陷入騙局,公司還特地找了好幾個漂亮的女模特隨時待命。
業(yè)績沒完成要被體罰
“我們一天工作差不多14個小時,如果業(yè)績沒有完成,就要面臨深蹲、跑步等體罰。”秦飛說,如果有人逃跑,就不只有體罰這么簡單了。
“一天凌晨,兩名年輕男子系了一根繩子想從窗戶爬下去逃跑,結(jié)果被公司的保潔看到了,那兩人被抓后便遭遇了輪番毒打,身上沒一處是好的?!鼻仫w一邊回憶,一邊描述當(dāng)時的場景,“其中一名被打殘后就被賣去別的地方了,去哪里了我也不清楚”。
在精神極度高壓下,“園區(qū)”里的人幾乎都不敢反抗,被迫每天不停地尋找新的詐騙對象。
“這里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干詐騙,也知道這是犯法的,但不干就要被打,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鼻仫w說。
雖然秦飛和呂明沒日沒夜地為詐騙集團工作,但是他們身上的債務(wù)卻越來越多。
“在那邊,呼吸一口空氣都要錢?!鼻仫w說,他們不僅要交伙食費、床位費、水電費,甚至連詐騙用的手機也要收取設(shè)備費,3年下來不但沒有拿到一分錢工資,還背負了十幾萬元債務(wù)。
出逃后報警又被抓回
2021年底,秦飛工作的“園區(qū)”由于各種因素?zé)o法繼續(xù)“經(jīng)營”,秦飛和呂明就被“劉總”賣到了附近的其他“詐騙園區(qū)”工作,同樣是搞“殺豬盤”。
“詐騙集團特別敏感,我和呂明經(jīng)常被‘劉總’‘出租’到不同的‘園區(qū)’工作,換了多少個‘園區(qū)’我都記不清了”。秦飛說,他曾在換“園區(qū)”過程中脫逃,并在當(dāng)?shù)貓缶?,然而等來的不是解救,而是“劉總”,“我?dāng)時覺得必死無疑了,幸虧他們沒下死手,但我欠他們的錢又多了一筆”。
在一次次被“出租”過程中,秦飛故作“老實”,逐漸取得了“劉總”的信任,在佯裝工作期間與家人取得聯(lián)系并尋求逃離的機會。
2023年7月,浙江省永嘉縣公安局在夏季治安打擊整治行動中摸排到秦飛與呂明兩人被困境外詐騙集團的線索,了解相關(guān)情況后,在境外永嘉鄉(xiāng)賢的配合下,最終沖破阻礙將兩人安全解救回國。
如今,成功回國的秦飛和呂明已經(jīng)重獲自由,但3年“園區(qū)”生活,給他們留下的不僅是身體上的傷害,還有難以磨滅的心理傷害。“我們想告誡那些妄圖‘拼一把、富三代’的人,你面對的不是成功而是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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