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8日,迎來二十四節(jié)氣中的第十三個節(jié)氣——立秋。提到秋天到了,我們經(jīng)常想到“一葉知秋”,唐人有詩:“山僧不解數(shù)甲子,一葉落知天下秋?!薄耙蝗~”開始只是泛指,并不是特指哪種樹葉,后來漸漸專指“梧桐葉”,比如近代詩人左河水的《立秋》中有“一葉梧桐一報秋,稻花田里話豐收”,那為什么是“梧桐報秋”呢?
“梧桐與秋天相連,早在先秦時期就有了?!敝腥A詩詞學(xué)會會員佟云霞解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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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國時期楚國人宋玉《九辯》云:“皇天平分四時兮,竊獨悲此凜秋。白露既下百草兮,奄離披此梧楸。”上天將一年四季平分,而我悄然獨自悲嘆寒秋。白露已經(jīng)降臨百草之上,衰黃的樹葉飄離梧桐和楸樹枝頭。
后世文人于是常用“梧楸”來寫秋天的來臨。如南朝梁代鮑泉的“露色已成霜,梧楸欲半黃”,唐代李白的“秋葉黃梧桐”“秋色老梧桐”,王昌齡的“金井梧桐秋葉黃”,都通過梧桐葉的變黃寫出時序的變化,把看不見的時光流逝轉(zhuǎn)化為可以捉摸的形象;白居易的“夜深醒后愁還在,雨滴梧桐山館秋”,以梧桐雨聲代指心中的愁;劉禹錫《秋聲賦》有云:“至若松竹含韻,梧楸早脫”,以梧桐葉落喻秋天到了。
南唐李煜《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更為膾炙人口,詞中有:“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在清冷凄涼的秋色籠罩下,梧桐樹寂寞地立在庭院中。
到了宋代,司馬光《梧桐》詩“初聞一葉落,知是九秋來”,南宋陸游《夏夜》“梧桐獨知秋,一葉墮井闌”,都是把梧桐當(dāng)作秋天的“使者”,借梧桐葉落抒發(fā)年華易逝的感嘆。
宋代多首立秋詩中出現(xiàn)了梧桐,梧桐成為秋天來臨的“形象代言”。
宋代劉翰有詩《立秋》:“乳鴉啼散玉屏空,一枕新涼一扇風(fēng)。睡起秋色無覓處,滿階梧桐月明中?!?/p>
乳鴉聲散之時,玉色屏風(fēng)寂寞地立著。秋風(fēng)習(xí)習(xí),頓覺枕邊清新涼爽。睡醒后尋找秋色,只見一輪明月之下,梧桐葉落滿了臺階。
南宋方岳《立秋》:“秋日尋詩獨自行,藕花香冷水風(fēng)情。一涼轉(zhuǎn)覺詩難做,付與梧桐夜雨聲?!?/p>
佟云霞介紹,立秋時,梧桐葉落不僅出現(xiàn)在文人的詩詞中,還成為官方重要儀式:
據(jù)宋末吳自牧《夢粱錄》記載:“立秋日,太史局委官吏于禁廷內(nèi),以梧桐樹植于殿下。俟交立秋時,太史官穿秉奏曰:‘秋來。’其時梧葉應(yīng)聲飛落一二片,以寓報秋意?!?/p>
也就是說,在立秋的當(dāng)天,皇宮內(nèi)要把梧桐移入到殿內(nèi),等到時辰一到,穿禮服而執(zhí)朝笏的太史官高聲說:“秋來了?!边@時,梧桐應(yīng)聲落下一兩片葉子,以寓意秋天確實來了。
“梧桐報秋”的說法也就沿襲了下來,明代王象晉所著《二如亭群芳譜》記載:“立秋之日,如某時立秋,至期一葉先墜。故云:‘梧桐一葉落,天下盡知秋?!?/p>
為什么以梧桐報秋呢?佟云霞表示,古人認(rèn)為梧桐極有靈性,在草木中對時序、物候十分敏感。
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曾引用一本叫《遁甲書》里說過的話:“梧桐可知日月正閏。生十二葉,一邊有六葉,以下數(shù)一葉為一月,至上十二葉。有閏十三葉,小余者。視之,則知閏何有也。故曰梧桐不生則九州異?!闭f梧桐的每條枝上,平年生12葉,一邊有6葉,而在閏年則生13葉。
這當(dāng)然并沒有科學(xué)依據(jù),但是梧桐秋天落葉卻是種物候規(guī)律。古人認(rèn)為梧桐在立秋日第一時間落下葉子,其他花草樹木也跟隨效仿,于是“梧桐報秋”也就流傳下來。
近代郁達夫在《故都的秋》中寫道:“古人所說的梧桐一葉而天下知秋的遙想,大約也就在這些深沉的地方。”
可見梧桐落葉被當(dāng)作秋天的起點,也成為文人筆下表達時光流逝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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